9.
“苏拉，带人把坐标送去皇宫。”大长老接过封印着坐标的透明玻璃瓶。瓶内，一股宛若星云一般的银色发光气流不断流转，正是这气流与那名少女位置的联系，确定了那颗星球的位置。
“是用灵魂法术定位生命的存在，进而定位星球的位置吗？真是出类拔萃的感知力。”接过坐标瓶，苏拉赞叹道。
“感谢您的夸奖。”伊卡洛斯低头道谢，在二度见到苏拉之后，他已经确信就是眼前这个人杀死了格洛肯。他无意为自己贪得无厌的师兄报仇，但这不代表他就会对一个在自己家杀人的凶手毫无防备。
苏拉也看出了他在短暂别离后的戒备，但却毫不在意的冲伊卡洛斯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后，才招呼几个奴隶一块去向皇宫。
交出坐标的伊卡洛斯浑身不自在的呆在大长老的身旁，不多时便告辞离去。大长老也看出了他的不安，爽快的让人送他离开。一切都步上正轨，没必要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非难伊卡洛斯。
大长老志得意满的开始想象皇帝在得知这份难得礼物后的表情。
一个月很快过去，就在庆典的一周前，变故陡生。
“这不可能！”大长老拍桌而起，“还有一周时间，就只有一周时间了，皇帝居然会背弃自己之前的决定，说要禁止开启新的星门？！”
“准确的说，这是元老院的决定。”
“皇帝又不是元老院的提线木偶，为什么会同意这种荒诞不经的事情！”
“因为有消息表明，那场几乎毁灭了君士坦丁堡的瘟疫，来自一个法师私底下开启的星门。”苏拉解释道，“因此在确保安全之前，所有的星门都被无限期的禁止开启了。一旦违反禁令，会在不经审判的情况下以叛国罪直接处死。”
“怎么会这样。”大长老闻言颓然倒在椅子上，“居然在这种时候……”
“其实不必担心。只要瘟疫平息，在提交正式的邀请后，伊卡洛斯的星门迟早有一天还是可以开启的。”
“那就没用了。”大长老勃然大怒，“如果不是皇帝为了庆祝神圣罗马帝国的发展，特意决定亲手打开一扇星门的话，区区一个星门是得不到那么多的奖赏的！一旦按照正式手段提交，那也只不过是众多星门中并不特别的一个，没有多少价值。”
“想要得到贵族的地位，那样的星门是不够的。”说着，大长老颓然松懈了僵直的身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苏拉叹了一口气，示意奴隶端来一杯葡萄酒安抚大长老的愤怒。
“你去通知伊卡洛斯这个消息吧，记得别让他太激动。”喝下一口葡萄酒压气，大长老说，“就算这次不行，如果他能多发现一些星门的话，加在一起的功绩也足够让我们成为贵族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成为贵族呢，”苏拉突然有些好奇，“就算不是贵族，在现在的神圣罗马帝国里，你也比一般的贵族受人尊敬。”
“可我终究是个平民。”大长老突然有些感伤。
不是为了现在，而是为了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因为出身而不能与所爱之人结婚的少年。
“如果我是贵族的话，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你已经拥有了无数的财宝，奴隶。巨大的宅邸里不仅有豪华的私人浴池，甚至还有位列罗马城前十美丽的花园。”
“可是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大长老说着，自嘲的笑了笑，“我有跟你说过吗，苏拉？一开始我成为观星术士，其实只是为了获得不落后于人的地位而已。但这个职业却在不知不觉里变成了我的一生。”
“当然，即使我现在成为了贵族，其实也还是一无所有，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改变了。但这至少还算是个安慰吧……我居然变得有点多愁善感起来，果然不年轻了吗。”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葡萄酒。
“我能理解伊卡洛斯此刻的心情，如果愿望在实现的前一刻被阻止，任谁都会发疯的。快去找他吧。”
苏拉点点头，将这个消息带给伊卡洛斯。
不出大长老所料，伊卡洛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听到星门开启被无限期暂缓的消息，伊卡洛斯先是睁大眼睛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便开始大喊大叫起来。苏拉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因此并没有立刻阻止他。但这小小的关心并没能阻止伊卡洛斯的疯狂。
在意识到伊卡洛斯不可能会自己平静下来之后，苏拉不得不开口阻止他。
“总之，你必须得接受这个现实。”他说，“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瘟疫平息下来，元老院与皇帝迟早还是会开启新的星门的。帝国不会放弃这些星门背后的利益。”
“可那是到什么时候？”伊卡洛斯反问。
“不知道，因此我不能随便给你保证。但总有一天会开启的。”
“但我必须立刻去那里！”伊卡洛斯冲着苏拉大吼。后者皱眉看着这个濒临崩溃的年轻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依靠锁定灵魂的方式找到那个星球的，没错吧？”苏拉发问的同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那个灵魂之所以会帮助你在无尽星渊中找到一颗小小星球，是因为你们两人互相之间强烈的吸引——你被她迷住了。”
被说中心事的伊卡洛斯猛然一惊，随即反倒平静下来。
“没错。”他回想起镜头中看到的那个人，脑袋里原本充斥着的混乱狂怒渐渐消散，只剩下坚定的决心，“我要见到她。”
苏拉叹了一口气，意识到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大长老第一次见到眼前男孩便下了一个正确的判断——他看到的并不只是一颗星星，并且早已为他看到的东西着了魔。
他仍然尽责的对伊卡洛斯提出了忠告，劝他放弃。但这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他心知伊卡洛斯既然绝对不会放弃，当然也就绝不会听从他的劝告。更不用讲格洛肯的死令这个年轻的占星术士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多少信任。
在确信自己已经尽完责任后，苏拉飘然离去，告诉大长老伊卡洛斯的回应。他猜想大长老或许会让他杀掉伊卡洛斯以免引火烧身，还暗自在为这个在灵魂方面天赋卓绝的年轻人发出一声叹息。
但大长老并没有这样做。
“就这样放他不管吧，”他说，“沉迷于星渊之中，他自取灭亡的日子不远了。”
苏拉点头同意大长老的说法。
伊卡洛斯应该会立刻就想办法私自开启星门。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对于一个能够与诸多伟大存在沟通的灵魂行者而言，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没有什么事情是无法达成的。
但在那之后，谁又知道要付出的是什么呢？
想着伊卡洛斯的下场，苏拉终于还是吐出一声沉积已久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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